瓷史 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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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：瓷史下瓷史卷下满清瓷器至满清则无美不备矣。近乘骏《古瓷研究编》称：广窑乾隆末有葛明祥者，独出心裁制造瓷器，不识才辄误码为窑变，实则窑变有眼，而此无之；窑变常为长纹下垂，此则全为点染。《古瓷研究编》称：瓷至康熙尽善尽美，釉备而画工，质佳而色耀。青花瓷土坯设蓝色，后敷釉烧之。

瓷史 下

　　瓷史卷下

　　满清

　　瓷器至满清则无美不备矣。承明制置御厂于景德镇，而民窑亦会萃于此，尤为全国所仰给，故评清代瓷器者，亦只注于饶窑耳。然各省之以瓷器著称者，尚不下十余处，以乾隆府、厅、州、县志考之，如以杂色瓷器为土贡者，则有北直之广平，定州内邱，山西之潞安、平定，河南之怀庆、巩县，陕州陕西之耀州，江西之广信，广东之肇庆。专以黑色瓷器为土贡者，则有山西之平阳、霍州，山东之兖州，甘肃之平凉。专有青色瓷器为土贡者。则有河南之卫辉，浙江之处州，专以白色瓷器为土贡者，则有福建之永春。是民窑之罗布于海内者抑夥矣。且永春明之德化窑在焉，处州宋之龙泉窑在焉，霍州元之彭窑在焉。耀州之窑导源五代，定州、广州之窑开宗于宋，内邱、巩县之窑滥觞于唐，类皆能率由旧章，克绳祖武，则仿古各器不无佳者。今骨董家所谬指为宋元均、哥、汝、定等器，大率皆出于此诸窑，仍贯不改，亦无大新制。近乘骏《古瓷研究编》称：广窑乾隆末有葛明祥者，独出心裁制造瓷器，不识才辄误码为窑变，实则窑变有眼，而此无之；窑变常为长纹下垂，此则全为点染。所染之色或蓝，或绿，或黑而带黄，底粗，载“葛明祥制”四字，抑巧制也。他则无讥焉，惟饶窑为清代瓷器潘薮，姑仿明例，以朝代论列左方。

　　顺治窑。朱琰《陶说》称：顺治十一年造龙缸、栏板等器，未成辄止，恐累民也。相传明初中官督造龙缸，而龙缸体式底阔肚凸，多致坠裂，五彩缸样重过大，色多惊碎，连岁不成，中使督责益峻，窑民苦累，有窑户童姓者为众蠲生，跃入窑突中以死，龙缸即成，司事者怜而祀之，称为风火仙。世祖其有监于此欤？其他器亦姑袭明款，无特色可言（按风火仙乃先陶之意，《列仙传》称：宁封子者，为黄帝陶正，有人过之，为其掌火，能出五色烟，积火自烧，而随烟气以上下，即其神也。谓童姓蠲生，近于附会。）

　　康熙窑。为清世瓷业极盛之期，朱琰《陶说》称：康熙十九年始遣内务府官驻厂监督，向有上工夫派饶州属邑者，悉罢之，每开窑鸠工庀材，动支内府，一切不妨吏政，所造盖精。古礼器尊、罍、彝、鼎、卣、爵之款制，文房砚、屏、墨床、书滴、画轴、秘阁、镇低、笔管、笔洗、笔格、笔筒，各适其用。仿 ... 双钩碾玉之印章，其纽法为驼，为龟，为龙虎，为连环，为瓦。印色之池或方，或圆，或棱。养花之二寸、三寸至五、六尺，圆如壶，圆而下垂如胆，圆而侈口庳下如尊廉之成，角如觚，直如筒，方如斗，而口或弇，形或扁，截方圆棱之半而平其背可挂壁，为式不一。书画清防之版有枕屏，有床屏。爪杖、博塞、黑白子闲适之具，百褶分裆、鳅耳、索耳、戟耳、六棱、四方、直脚、石榴足、橘囊诸款，蜡茶、鏒金、藏经诸色、烧香之炉、饭匕、茶匙、齐箸之器，蜡斗、醋滴、澡盘、灯锭，方圆之枕、盒、盎、罋、钵、案、搔头、簪导、合欢之珰，大小合子，香泽粉储藏之器，壶、尊、碗、碟为类更繁，难以枚举，其规范则定、汝、官、哥、宣德、成化、嘉靖、佛郎之好样萃于一窑。其彩色则霁红、矾红、霁青、粉青、冬青、紫、绿、金银、漆黑、杂彩，随宜而施。其器品则规之，万之，廉之，挫之，或崇，或卑，或侈，或弇，或素，或彩，或堆，或锥。又有瓜瓠、花果、象生之作。其画染则山水、人物、花鸟写意之笔，青绿渲染四时远近之景，规抚名家，各有本元。于是乎，戗金、镂银、琢玉、髹漆、螺甸、竹木、瓠蠡诸作，无不以陶为之，而仿效惟肖，自有陶以来，于兹为盛矣。《古瓷研究编》称：瓷至康熙尽善尽美，釉备而画工，质佳而色耀。最为世人所宝贵者约分两类：一单彩三种，一多彩二种。为单彩之果绿绿色以康熙为最盛，其 ... 特佳，底有两蓝圈，内载“大清康熙年制”六字，或为碎瓷。为单彩之朱砂底，无记号，而其特征在于瓶口之缘带淡绿色，颈下始全为朱砂色，瓶之内面及底皆施白釉，底带灰色而无釉。为单彩之霁红。亦称美人霁，多瓶及水壶，常系小件，底辄无釉，有之者必载“大清康熙年制”六字，其特征在于淡红中是鲜红色与有茶褐之点，背光则现绿影，价值极昂，八寸之瓶金三千镑。其多彩类以三彩、五彩为分，康熙之三彩以黄、绿、赭三色为主，间用蓝黑。有黄地绘赫绿者，有绿地绘黑赭者，绿地之三彩极难得，底有两圈六字。康熙之五彩以绿、红、黄、赭、蓝为主，其瓶有黑地绘绿、黄、白、赭者，黑釉中常带绿色，底两圈；有黄地绘绿、蓝、赭、白者，底两圈，中有一方小形；其为红地者，底亦两圈，并有六字。又有白地、赭地等。瓶口为方形者极少。其碗事五彩农事人物者，底无记号惟题金字诗句，印以制者图章，此康熙晚年特制，以示国家尚农之意，其盘则底有两圈加十字者，两圈中六字者，两圈中画花者，有无记号者，或以树叶为记号，又常有花纹。凡黑地而绘彩者，谓之黑地彩。恒于黑釉之上复盖绿釉，故釉中常带绿色，大都黑地彩以黄、绿、紫三色为主。其地为釉面黑，至瓶口渐变赭色，多不绘花，偶有绘菊花者。瓶之里面或刷淡绿釉，其盘则有绘红、绿花者，底两圈；凡绿地而绘彩者，谓之绿地彩。所绘多人物故事，读之者可以周知我国古代政治、社会之状态。其最悦目者，绿地外并益以釉底之蓝色，底无记号，或粗底，偶有两蓝圈或树叶形者，更有绿地而施蓝釉者，底多两蓝圈，现在价值甚贵绘以各色花草人物。凡蓝地而绘彩者，谓之蓝地彩。蓝有粉蓝、深蓝之别，地亦有釉地釉面之分。粉蓝瓶有斑点，色不均匀，其蓝常设于釉底；深蓝则绝无斑点。康熙釉底蓝五彩之制在其中世，方格、树干用赭色，树叶用蓝色。绿色花则红、蓝、赭、黄诸色均用。是时红色尚平淡，无彩釉，惟甚光耀，瓶上并用黑缘两圈或三圈，有底粗者，有座粗而底有釉者。至其末，釉底蓝五彩之盘有用金釉缘者，底两圈。凡白地而绘彩者，谓之粉彩，其所设之色釉与他地彩同，底多有两圈。按康熙多彩类，多绘人物，亦有绘佛像、八仙、凤凰、麒麟等鸟兽、鱼虾蟹哈等海产，菊、梅、荷芰、牡丹等花木而以蜂蝶点缀之者。花之设色多红蓝，或间以黄赭，有花黄而心蓝，有花黄而心绿。其时又有铁沙釉，且常用黑绿范所绘，以作浪纹。其盘常于背绘花三朵或四朵，花多设红黄绿三色，其缘或为金漆，或为黄色，其式不一，有凹槽者，此外为青花瓷。青花瓷土坯设蓝色，后敷釉烧之。此种以瓷质洁白，蓝色分明为上；蓝带绿晶，其年必久；有时或变为灰，为黑，为紫（盖其所言镍与铁多则色灰，镁多则色紫）。康熙亦集其大成，制品特多，有纯为白地者，有兼釉底红者，有略釉面绿者，有用铁沙圈者，有作金漆绿或棕色缘者，底多两圈，或更加六字，或无记号，或绘一树叶形。闻康熙时大内用绘花者三万一千件，盘白地蓝龙者万六千件，杯内绘两龙舞于云中者万八千四百件，碟白地蓝龙蓝花爪抱“福”“寿”者万一千二百五十件。此品近来殊不易得，数年前康熙青花瓶，蓝地绘白梅花在英京售价五千九百磅，画极精致，色极润泽，上品也。间有康熙时物而膺注明万历、成化年号者，亦光耀悦目。又称尝见康熙蛋壳瓷碗，底注“大清康熙年制”，面绘玫瑰、蝴碟，用蓝紫黄各色浮釉，其叶用绿浮釉，于强光中照之，左右均有一五爪龙刻于坯上（凡官窑龙五爪，民窑者四爪 ）。双煨瓷，亦称软坯瓷，作于康熙之末，其制不用白泥，而代以灰质，故轻甚，辄有开片细纹，如画羊皮纸，多为青花及纯白色，偶有五彩者，收藏家极喜青花底有两圈。碎瓷非康熙窑之专美，其器亦设白釉或他彩，如果蓝、宝蓝等色，惟红色无之，其里常粗。其法：使气度骤降，釉面收缩甚于坯，而至碎裂，则入火之后即成碎瓷，纹之大小，匠人能任意为之。灰白者多古式装狮头（此言瓶也），或他物如八宝等。又多有浮出棕色之花纹，青花亦常见。《陶雅》又谓，康熙瓷有磨而异香郁发者。恽南田之称瓯香馆，非斥茶香，即言其瓯之瓷香也。此尤古所未有，予畜有康熙瓷器三事：一霁红瓶。此瓶系邑中康熙六年所修武庙之殿甍，殿倾而友人胡诗甫拾之以赠予者，其色赤如重枣，鲜艳夺目，中含白粉斑点，面首浮蓝若抹，真可玩也。一为果绿印色池。色极苍混，汁水浓厚欲溜，隐纹棕眼细密如尘，底有“古槐旧庐”四字小方印，盖制者之章也。一白地蓝花小瓶。鼓口胆腹，绘以缠枝云凤，无足，底有两圈，色泽莹朗，古雅可爱。

　　雍正窑。《古瓷研究编》称：雍正单彩远逊康熙，其时如朱砂无紫色，霁红不带绿影，窑变独擅长，或红蓝灰杂色，或紫黄杂色，均极斑斓光泽，盖投烧之时，特将土坯通空气，使受化学作用也。雍正瓷质极佳，设色亦精，彩色至此分为两流，一曰雍正彩，一曰蔷薇彩。雍正彩者，言终于雍正一朝，其特色则质极纯净，色极闪耀。其红鲜艳如芙蓉，其蓝柔嫩在釉底，其绿带蓝影而在蓝之表面。有时红色变如橘色之金黄及其他奇彩。蔷薇彩者，直至乾隆未犹尚也，此彩雍正时始，于金质中寻出一种红色如蔷薇花，或多或少，其影自脂胭红而入淡紫，方之康熙彩以亮红为主色者有别矣。其釉浮于瓶面，似浮瓷，多绘仕官人物，质净白而轻薄，又似蛋壳瓷。种类最多，大致约两类：一为蔷薇绿彩。于彩中常绿色，式圆，底无记号，所绘人物装饰甚古，八仙尤多。一为蔷薇牡丹彩，于蔷薇彩上绘牡丹，或更有凤凰，颜色花纹颇多，底无记号。雍正瓶、盘鲜有方形空格，亦多假明成化、万历年款盘，后多绘花瓷器，绘有柳树者自是始。雍正有五色斗彩，无论碗、盘、瓶、杯，辄与其盖同一花样，枝干相接。犹之满园春色，桃李争妍，其底鲜有记号。又有形花兼霁红色，珊瑚红而兼别色彩绘者，有八骏马盘，亦极精致。青花瓷则较康熙为逊，尚有数事佳者，蓝色甚闪动，或更施他色釉。其蛋壳瓷之盘背多紫色，面常五彩，无年号。案朱文藻《陶说·跋》称：康熙瓷书号，仁和邵远平尝请禁绝之，以为敬，惜字之一端。至世宗时，亦有请书年号，以垂永久者，谕旨不允其奏，故雍正窑瓷器多无记号。予有一盘，白地绘双蓝狮，其球火焰则红紫，质甚莹薄，乃底有“大清雍正年制”六字，盖其初年所制者欤？

　　乾隆窑。朱琰《陶说》称，乾隆八年五月，内务府员外郎管理九江关务唐英遵旨由内廷交出《陶治图》二十张，编作《图说》，进呈御览，为一时陶器之所由盛。今录其大较：曰采石制泥。石产江南徽州祁门县坪里、谷口二山，距窑厂二百里。开窖采取，剖之中有黑花如鹿角菜者，土人藉溪流设轮作碓，舂细淘净，制如土砖，色纯质细，用制脱胎、填白、青花圆琢等器。别出高岭、玉红、箭滩数种，则出饶州府属境内，采制法同，只可参加制造，于粗器为宜（案饶陶土初采于浮染新正都麻仓山，万历时麻仓土竭，复采于县境内吴门托，至祁门则三易其地矣。）曰炼灰配釉。釉无灰不成，釉灰出乐平县，在景德镇南百四十里，以青白石与凤尾草制炼，用水淘细而成。配以白坯细泥，调和成浆，按器种类以为加减，注之盆，泥十盆，灰一盆为上釉；泥七八、灰二三为中釉；若平对或灰多为下。曰采取青料。瓷器青花、霁青大釉，釉藉青料，出浙江绍兴、金华二府所属诸山，采者入山得料，于溪流漂云彩浮土，其色黑黄，大而圆者为上青，携至镇，埋窑地三日，取出，重淘洗之，始出售。其江苏、广东诸山产者，色薄不耐火，止可画粗器。曰拣选青料。青料拣选有料户专司其事，黑绿润泽，光色全者为上选，仿古霁青、青花细器用之；若黑绿而失润泽，只供粗瓷；至光色全无者，一切选弃。用青之法：画坯上，罩以釉水，入窑烧成俱变青翠，若不罩釉，其色仍黑。火候稍过，所画青花亦多散漫，青中有韭菜边一种，独为清楚，入火不散，细器必用之，曰圆器青花（器之制不一，方瓣棱角者，则有镶雕印削之作，圆器就轮车拉坯，盘、碗、钟、碟等器是也。）青花圆器，一号动累百千，若非画款相同，必致参差，难以识别，故画者、染者分类聚一室，以成划一之功，至如边线青箍，出镞坯者手，识铭、书记归落款之工，写生以肖物为上，仿古以多见能精，此青花之异于五彩也。曰制画琢器（瓶、罍、尊、彝皆名琢器，其圆者如造圆器之法，用车轮拉坯，候干，仍用轮车刀镞定样，后以大羊毫笔醮水洗磨，俾极光洁。凡有应锥拱雕镂者，候干其坯，付样与专门工匠为之。）琢器有方圆棱角之殊（《事物绀珠》谓：窑器方为难。方何以为难？以出火后多倾欹坼裂之患，不疵者甚少。造坯之始，当角者廉之，当折者挫之，当合者弥缝之，隐曲之处虑其不合，上下前后左右虑其不均，故曰方为难。若圆器浑成，固由手法之准，而车实当人力之大半，不似方棱之全资乎人巧也。）制画有彩绘雕镂之异，仿旧必须宗雅，肇新亦有渊源，或相物而赋形，宜范质而施彩。吹釉入窑即成白器，如画料罩釉，即为青花。有堆有锥，堆者用白泥堆坯上，以笔堆成花样，锥者坯上用锥画成花样也。曰醮釉吹釉。圆琢青花与仿古官、哥、定、汝等器均须上釉入窑，上釉旧法：将琢器之方长棱角者羊笔醮釉上器，失之不匀；至大小圆器， ... 琢器，俱在缸内醮釉，有轻重失宜，且多破，故全器难得。今于圆器之小者仍于缸内醮釉，其琢器与圆器大者，用吹釉法：截径六寸竹筒，长七寸许，口蒙细纱，醮釉以吹，吹之遍数视其大小与釉之等类为多寡之差，多至十七、八遍，少亦三、四遍（朱琰说：按《蓉槎蠡说》以垩泽为水法，垩泽即釉也。定窑滋润，汝窑如堆脂，官窑莹澈。旧器釉重，大抵醮釉不急能匀，重复醮之， 故莹厚者多也。昔人论棕眼、蟹爪，以别旧器，则然其实垩中小疵，亦正坐此。今吹釉法补从前所未有，用之良便，又《博物要览》云，有一种复烧者，取旧官、哥瓷器，如炉欠耳足，瓶损口棱，以旧补旧，加以釉药入火烧成，与旧制无二，但补处色浑然，得此更胜新者。愚谓用今吹釉之法补旧，补处可使无迹。）曰圆琢洋彩。圆琢白器五彩绘画仿西洋，曰洋彩。选画作高手，调和各种颜色，先画白瓷片，烧试，以验色性火候，然后由粗入细，熟中取巧，以眼明心细手准为佳。所用颜色与佛郎（今发蓝也）色同，调法有三：一用芸香油，一用胶水，一用清水。油便渲染，胶便搨刷，清水便堆填也。画时或倚桌，或手持，或侧眠低处就器，各随其宜，取运笔之便。曰明炉暗炉。白器烧成，始施彩画，画后复烧，使颜色入器，因有明炉、暗炉之别，器之小者用明炉，口门向外，周围炭火，器置铁轮上，下托以铁叉，送入炉旁，用铁钩旋转其轮，以匀火气，彩色光亮为度。器之大者用暗炉，炉高三尺，径二尺六、七寸，周围夹层贮炭火，下留风眼，器贮炉膛，人执圆板以御火气，炉顶盖黄泥固封，烧与昼夜为度。凡烧黄、紫、绿等器，法皆相同。《稗史类编》称，官窑于开窑之日反复比量，而辨美恶。盖器品有定火候，必开窑始见也。《志》称，窑干坯干柴干则少拍裂、沉暗之患，土细料细工则无粗糙、污滓之患。又必火候均匀，釉色光莹，器自完好，上色必能备此，以次而降，釉泽不具，曰骨罅乎折，曰蔑边毁剥，曰茅，则在脚货中矣。《古瓷研究编》称，蔷薇彩始雍正，直至乾隆之末，又用蔷薇彩之蓝为蓝彩釉，凡蓝碗多属此项，画既精细，色亦调融，其技术实驾前代而上之。亦有青花兼霁红、珊瑚红，又兼别彩者，有千花瓶、五福瓶，均极精致。乾隆之彩釉甚厚，白釉颇盛行。盘中辄有三间，杂以粉红，其底多蓝印，或长方，或正方，载“大清乾隆年制”六字，或“乾隆年制”四字。至青花瓷乾隆间可取者，惟青花蛋壳瓷与青花煨瓷而已，乾隆之蛋壳瓷，其背为朱砂色，并有金漆缘，或更有红线、黑线，并无年号多绘仕官人物，此器在欧市其最佳者可值百磅。雕瓷亦称贡瓷，先刻花，而后敷釉，乾隆末最盛。洋式瓷亦作于乾隆之末，自外人定制者半，自我国仿制者亦半（洋式瓷实内府所颁图说而烧供御用者。初非外人定制。说见前）。形式与常制异所绘多西洋人物、屋宇，较西洋所制者为佳，又称康熙时已尝聘法人、意人专司御窑绘事，但所作不常采用，则洋彩瓷又不始于乾隆也。此时窑变亦称擅长，予得息柯前丈所畜三足小盘一事，口有厚唇，唇上凝釉如织锦，渐下汗溜欲滴、蟹眼缤纷，体系茶绿而红蓝，炫彩美丽厌目，抑窑变之可珍者也。

　　嘉道窑。《古瓷研究编》称，嘉道两朝虽有御窑之设，技术远不及前，而为此时所特具者有三：一绿色代赭色绘方格。二红色极发达，红色中之釉面红或红地白花（多道年制，载年号红印），式白地红花（嘉道均有之），又有全为胭脂红者，底无记号。三白色浮瓷始于此代。其制法：先以白泥油绘于釉上，或人物，或花草，入火之后其泥油坌出而现白色花样，瓷地多蓝、绿、赭、灰等色。予家祖遣有嘉庆年青花大果盆，径一尺五寸，绘缠枝牡丹，质薄而莹，虽康熙瓷不能过也。犹予延嘉畜有道光精瓷茶盏数事，乃绣花瓷器，白地而绘蓝牡丹，其色娇翠可爱，亦所罕见。至红地白花诸器，大都粗粝，无大可贵也。

　　咸同二代，太平军起，东南蹂乱，无官窑、御厂之可言，故《研究编》云：嘉道以降，祸变愈亟，瓷渐退步，日惟从事于古瓷、洋瓷之仿造，盖无足称矣。

　　光绪窑。自同治末官窑复旧，故光绪初瓷器加良，就予所见者，则天青金花瓶、炉为最佳，霁红次之。青花瓷好袭康熙、乾隆及成化等款，其精美者实可乱真。其特品则为白地五彩，而摹古名画，绘以丹青山水、人物、花鸟者，诚清玩之雅具。同光之际，以程雪笠绘者为最胜，次则有落小轩作款者，不知姓氏，亦卓尔不凡，二子之所写生写意不独设色精美，其运笔描神，玲珑苍雅，觉仇十洲、浑南田诸名士，不得擅美于纸上也。后则许达生亦超超元箸，但较前二子则稍形匠气，而逊其醇朴矣。光绪季年，雅号改良，据黄炎培《景德镇调查书》，制坯则压坯，铸坯之新法。压坯者，用半机械辘轳与石膏型压成盘碗等物；铸坯用石膏模倾注泥浆，因石膏之吸水性而使沿边成形。上釉则有以机器代人力吹釉之新法，其余浸釉、烧釉、刷釉、荡釉诸法，壹仍旧贯。惟施彩除仿古及粉器用绘画旧法外，则有刷画、印画之新法，刷画以双钩成花鸟形之纸贴坯上，而刻之使空，于其空处将各种彩色用刷糁上，烧则化去，而花鸟宛然。印画有铜版、石版之分，铜版印画，以镌有花鸟形之铜板糁上颜料，渡于蜡纸，再由蜡纸以印于坯，各种青花纹多用之；石板印画略同，而五彩花卉皆宜。凡先上釉，后施彩，谓之釉上彩，先施彩后上釉，谓之彩上釉，又称，江西改良瓷业公司以光绪二十八年创始，集官商资本二十余万，本厂设于景镇，用旧法制造以维营业，而设分厂于鄱阳县高门地方，实验改良新法，并附设学新，俾学生入厂实习，不甚发达。按改良瓷器以省工速效为主旨，趋于便捷一途云尔，以印花镀金为长技，以玻璃代釉为简当，故其瓷光泽，质甚至莹洁，殊少沉著浑厚之气，以之日用则过于珍，以之收藏则伤于治，只供俗好，无关雅赏。湖南之澧陵窑，直隶之唐山窑，浙江之东阳窑亦先后相继起于此时，其品色不甚莹腻，质弱易脆，亦纤巧有余而风骨不足，惟各种动物标本毛色俱肖，栩栩欲活，则非前古所能及也。

　　后序

　　夫瓷之为物，其质可万劫不磨，其器则一触即碎，非沉埋于土壤其能永年者，盖几希矣。故瓷以愈古愈难得，亦以愈古愈可宝，此鉴藏家所以与三代鼎彝并重也。《易》曰，形而上者谓之道，形而下者谓之器，虽瓦砾之微，实一国之文野系焉。至今日而索古窑器，不惟宋元以上者久等没泗渊之鼎，即明代之物，亦如求赤水之珠矣。是以柴窑片瓦，价值十金，无惑近兹中外好古者流，视康熙瓷为希世之珍也。读《山经》而识毕方，诵《尔雅》而辨豹鼠，欲稽古物，敕有成书。矞也不敏，汇此为帙，历代之大致略备，博览君子抑将有取于斯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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